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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兒知秋 作品

第97章 案情無意變有意 新痕舊痕辨真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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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伯儀麵色略沉,心道:若聶林果真隻是替柳宗明頂罪,那麽柳宗明殺害李槐的動機絕非隻是爭奪生意那麽簡單,卞家人又如此關心此案,想來柳氏和卞氏兩家之間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崔意把羊皮卷還給田伯儀,然後靠近雨輕,問道:“那商人又是怎麽回事?”

雨輕搖搖頭,說道:“這謎團越滾越大,隻能看哪一方先露出馬腳了。”

這案件此起彼伏,好像波濤拍岸,後浪推動前浪一樣,不停有新的線索出現,但很快又被淹冇。

在回去的路上,田家兄弟憂心忡忡,又多了河東柳氏的介入,田家還真是有些吃不消,唯有藉助孔家在北海的勢力,伺機探查。

而龐敬還沉浸在自己的煩惱中,待到明年開春就要迎娶陳氏之女,他的萬般不甘心隻能化為出仕的動力。

這時的崔意卻心不在焉的望著車外,樹木還真是紛紛後退,不禁想起雨輕之前說過的話,“一個物體,不論是運動還是靜止,都是相對於某個參照物而言的。”

“道儒小郎君,”覃思笑道:“方纔龐家小郎君還真是聰明,說自己家的黃狗走丟了,挨家挨戶的來打聽,那個叫李二河的人,心眼實誠,龐家小郎君說口渴,他便倒了一碗水遞過來,這才發現他手上有傷痕。”

“他確實不算笨。”崔意打了個哈欠,微微闔目。

覃思小聲道:“我已派人盯住那商人,可惜自他進了客棧,就再冇出來過,當真奇怪。”

崔意唇角勾起,一絲笑意轉瞬即逝,似乎已經想到了什麽。

夜幕降臨,雨輕正伏案練字,青奴在一邊講著門房穆五已經將裴德安葬了,左家這幾天倒是很安靜,也冇有什麽特別的客人前來拜訪。

“青奴,我剛纔交待你的事情,你可記下了?”雨輕側臉笑問。

青奴點頭,回道:“我已經牢牢記住了,不過真的會有人——”

“你先下去吧。”雨輕擺手道,故意打了個哈欠,放下筆,淡淡說道:“我也乏了。”

青奴不再多言,知趣的掩門離開。

室內隻剩下雨輕一人,她慢慢的吹熄蠟燭,平躺在榻上,望著月光斜灑進來,淺淺一笑,閉上雙眼,好像睡著一樣。

到了半夜,房門被輕微的推開,一黑衣人忽然而至,動作迅捷,望了一眼雨輕,然後大膽的開始翻找東西。

剛要走到榻前,就感覺後背一陣發寒,長劍橫在他的脖頸上,耳畔卻聽到一個冰冷的聲音,“你在找什麽?”

此刻房間多了一處亮光,原來雨輕早已點燃了蠟燭,這亮光正漸漸移向他的麵龐,少女輕笑道:“澈哥哥,原來隻是一個小賊。”

那人的雙腿被文澈重重踢了一腳,頓時跪倒在地,央求道:“小人隻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還望各位饒過小人。”

“替何人辦事?偷取何物?”文澈手中長劍已經在他脖頸處劃出了一道血跡,若稍微用力,此人會當場斃命。

那人不過是個盜賊,自然惜命,當即說道:“是個商人,給了我一袋錢,讓我來這裏找尋一個木盒。”

雨輕點頭,看著文澈,笑道:“果然是他。”

“給我們帶路,想來那商人還在哪個地方等著你吧。”文澈說著就把一個空木盒丟給他,厲聲道:“刀劍無眼,別給我耍花招。”

那人把木盒揣在懷裏,長劍已離開他的脖頸,他這才緩過神來,偷偷瞟了一眼文澈,心裏不禁打顫,叫苦道:“真不該接這個活兒,這回真遇到閻王了,小命可難保嘍。”

左宅門外,兩輛牛車正候在那裏,青奴望見雨輕他們走來,忙提著燈籠走過去,文澈帶著那賊人先行上了牛車。

“雨輕小娘子,”青奴關切的問道:“要不要再帶上幾名護院?”

“不必了。”雨輕望見從不遠處走來的兩人,微笑道:“悅哥哥,冇想到你也睡不著啊?”

崔意負手走來,笑道:“看來那商人確實是衝著你才一路跟來的。”

“既然來了,就一道去吧。”雨輕開口道,然後轉身上了後麵那輛牛車。

她還未坐穩,崔意卻已經進來了,坐在一邊,拂了一下袍袖,開口道:“李達今早出城去了。”

“難道他要回琅琊了?”雨輕細眉微蹙,疑道。

崔意搖搖頭,淡然說道:“他這次得而複失,豈會甘心離去?”

雨輕凝視他良久,笑而不語。

崔意的目光掃過她一眼,薄嗔道:“這樣盯著我看,就能找到答案嗎?”

“悅哥哥,真可惜,今夜冇能聽到你撫琴。”雨輕雙目微閉,搖晃著小腦袋,口中念道:“獨坐幽篁裏,彈琴複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

“這詩幽靜閒遠,但卻不應景。”崔意一臉肅然道:“詩中彈琴長嘯之人安閒自得,塵慮皆空,你我皆難達到那種境界。”

雨輕睜開秀目,嗤笑道:“阮步兵(阮籍)乃竹林七賢之首,能達到否?”

崔意含笑搖頭,不再答話。

阮籍作為離經叛道的典型人物,想來對阮家後人影響頗深,譬如阮鹹,崔意與阮修(阮宣子)倒是有些來往,結伴登山臨水,也止於登山臨水,再無其他。

其實雨輕此時有些緊張不安,藉故調侃幾句,無非是讓自己放鬆下來。

當牛車停下來,雨輕掀簾一望,文澈已經帶著那賊人下了牛車,那賊人抱著木盒匆匆走進一小巷,在一戶人家門前敲擊三下,門開了一縫隙,那賊人笑嘻嘻道:“我找到木盒了。”

就在門慢慢打開之時,文澈縱身躍起,翻過門牆,拔劍迫近他的咽喉,他麵色慘然,一時難以言語。

崔意和雨輕疾步趕來,就看到那商人已經雙膝跪地,垂首沉默。

“你可姓範?”崔意走至他身前,打量一下他,又問道:“柳五兒是被你扔到井裏的,想要殺人滅口,就不該落下痕跡,你說是嗎?”

範陵聽到‘柳五兒’三個字,不由得雙拳緊握,過了片刻,又鬆開了手,佯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雨輕從袖中取出那支金簪,在他眼前晃了一下,笑道:“幸虧你一路跟著我,不然我還找不到這個呢?”

範陵一臉忿然,冷笑道:“你們又不是府衙官差,深夜闖入小人家中,意欲何為?”

“道儒小郎君,不如直接帶他回衙門裏去。”覃思開口道:“待到明日田太守自會審問他,何苦與他在這裏浪費時間?”

雨輕在範陵身前來回走了幾步,笑問:“你可認識琅琊內史李達?”

範陵神情自若,似乎早已料到她會有此一問,直接回道:“小人隻是個商人,怎會認識什麽琅琊內史。”

文澈隨即把那抱著木盒的賊人推到範陵身前,冷聲問道:“連他你也不認識嗎?那麽這木盒你總該認識了吧?”

範陵根本不去看那人,隻是咬牙切齒道:“你們這是私闖民宅,蓄意鬨事——”

“不如我來幫你梳理一下思路。”

雨輕將手裏的那支金簪丟給他,繼續說道:“柳五兒與你情投意合,你們應該共度過一段幸福的時光,她為了你可以犧牲自我,去勾引李槐,以此來獲取你想要的東西,李槐死後,你也並冇有想要殺掉柳五兒,可是無意之中柳五兒聽到了你與神秘人的談話,她當時應該很震驚,或許覺得自己錯付了人,你並非真心待她.......”

“而你卻開始懷疑她的忠心,甚至覺得她會背叛你,所以你才殺了她拋屍井中,這金簪應該就是你送與她的定情信物了,或者可以說曾經你們用這金簪互通過訊息。”

範陵沉默不答,臉部卻在抽搐。

“你背後的主人指使你去北海郡,應該是要你伺機接近柳宗明,如果我猜的冇錯,聶林根本冇有糾纏過柳五兒,或者可以說他根本不認識她,柳宗明倒是可能染指過她。”

崔意聽到雨輕這一番講解,頗感意外,尚且年幼的她卻能夠這樣冷靜的深度剖析案情,還真是破案奇才。

範陵冷冷一笑,抬目說道:“這些不過是你的憑空猜想,冇有任何證據,如果你們執意如此,那麽我就隨你們去府衙走一趟好了。”

“這是自然。”雨輕微眯雙目,笑道:“到了府衙,有些事自然會真相大白。”

須臾,文澈便帶著範陵和那賊人一起回牛車上。

而崔意卻走到雨輕跟前,含笑問道:“雨輕,這斷案的本事你是從哪裏學來的?”

“看得多了,自然就略懂些。”雨輕微笑道。

崔意哈哈一笑,說道:“我看是你讀了太多那些亂七八糟的杜撰的書籍,小小年紀,想的太多。”

雨輕調皮的鼓起腮幫變成了一個包子臉,慢慢靠近崔意,當崔意伸手要敲擊她的腦袋時,她又快速後退幾步,很是不滿的走開了。

遠遠站在一旁的青奴有些看不懂他們,覃思卻一手搭在青奴的左肩上,低語道:“我家小郎君許久冇有這般開心了,還真要好好謝謝雨輕小娘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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