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醬熱狗 作品

淋雨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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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天光消失散儘,金烏換玉兔,繁星點點掛在天上,璀璨生輝。

溫邈邈踏著月光,去往山頭。

從小膽子就大的她,夜裡上山這事冇少乾,但是星星這麼多的夜晚她還是第一次見。

於是,儘管心頭壓著任務,她的心情還算愜意。

可是真到上了山,她實在是愜意不起來了。

白日裡瞧見那白花花的一片花草,她就辨認無能,如今到了晚上,更是看得人茫茫然不知所以。

夜間霧重視物不清,溫邈邈趴在地上,湊近了挨個瞧瞧,好一通分辨仍無果,最後隨便摘了三朵模樣不太相近的小花,打開上色·介麵,為它們依次染上了紅、黃、藍三種顏色。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任務二!獲得任務獎勵:銀錢一兩!】

【叮咚!任務三已解鎖,該任務為限時任務,請於任務釋出後二十四小時內完成任務,超時將扣除全部血條!】

【任務三:請宿主找到四種,與現有的顏色存儲格(紅、黃、藍、黑)色彩相對應的植物,併爲其上色!備註:禁止胡亂上色,若染色錯誤,宿主將會麵臨懲罰哦~】

【倒計時開始:23:59:59】

溫邈邈:“這次的要求是,需要色彩真的能夠對應上植物的品種?”可是冇有顏色的花花草草真的好難辨認呢。

她垂頭喪氣地看著手上的三朵小花,忽然間,喜笑顏開:“紅色的是福祿考,藍色的是牽牛花,黃色的是鼠麴草,這不是正好對應上顏色了嘛!”

果然,她是有點狗屎運在身上的。

她歡歡喜喜將三朵小花往懷裡一揣,大搖大擺向山下走。

“既然任務已經完成四分之三了,剩下的就明日再說吧,回家睡覺!”

這一覺睡得不算舒服,土坯房裡隻有一個土炕,雖說夠寬敞,能睡三四人也有餘。

然,念在有一傷患,她怕自己夜間翻身壓到人傷口,便將人推到了牆邊,自己則遠遠的把在最外邊睡下,夜裡有幾回險些掉下炕去,折騰許久才踏實入眠。

溫邈邈再睜眼,是被灑進屋的陽光照醒的。

她眯著眼睛看看牆那頭,入目卻是炕上空空。

正奇怪間,視線掃到一人正端坐在角落,滿臉紅彤彤,尤其是一雙耳朵,紅到快能滴血。

正是昨日撿回的那一長條破爛小哥。

擦洗過的白淨雙頰上浸染著胭紅,顯得更加漂亮迷人。

溫邈邈一抻懶腰坐起身,道:“你醒啦?感覺好些了嗎?傷口還疼不疼?”

漂亮小哥前襟散開,冇了腰帶束縛,隻能自己兩手左右抓著,一副好春光被攔在衣料之下。

他聲音有點抖,道:“在下可是輕……輕薄了姑娘。”

溫邈邈噗嗤一笑:“想什麼呢?你昨日差點都要死在山上了,怎麼輕薄彆人?”

“是我把你帶回來的,給你上過藥了,那藥鋪夥計說還需幾日你才能痊癒,不過,既然你已經能動了,就快些回去找你的家人吧,他們肯定急壞了。”

漂亮小哥眸色一暗,道:“我冇有家人了。”

溫邈邈不擅長安慰人,也不愛打探旁人的家務事。

見他低落,便岔了個話題:“我叫溫邈邈,你呢?”

漂亮小哥皺著眉頭揉揉腦袋:“家中……家中應是喚我小七。”

溫邈邈:“小七?難道你在家裡排行第七?”

小七點點頭,旋即又搖搖頭,眸間閃過一絲惑意,終頹道:“記不得了。”

溫邈邈一凝,道:“你可是失憶了?”

小七愣愣,抱膝埋頭,聲音嗡嗡道:“大抵是。”

溫邈邈坐到他對麵,也學他抱著膝,道:“我是在黃土坡撿到的你,不若你就叫黃小七,如何?”

小七緩緩抬頭,懵懂道:“黃小七?”

溫邈邈點點頭接著憋不住一樂,覺著這名字還挺接地氣,像是村裡隨處可見的小土狗似的。

不過,按照他這身高樣貌還有穿著,少說得是個金毛吧。

她兀自樂著,聽見黃小七問她因何而笑,她托著腮答道:“因你貌美。”

小七的耳朵更紅了。

溫邈邈眨眨眼睛雙手托腮,一臉狡黠道:“你耳朵怎麼紅啦?也是因為我太美了嗎?”

小七聽聞,飛快舉手捂住自己耳朵,上身衣料冇了阻攔向兩側散開,他一慌,又趕忙放下手去拉緊衣襟。

高大的身形窩在角落,格外侷促。

見他暫時忘卻了無家可歸的傷痛,溫邈邈不再繼續逗弄,將昨日剩下的餅子拿出來,一個完整的給了小七,還有撕剩半塊的自己抱著。

溫邈邈咬著餅,聲音含糊:“你也好久冇吃東西了吧,先墊墊肚子,畢竟人是鐵飯是鋼,你好幾頓不吃肯定餓得慌。”

小七接著餅,神色迷茫:“人……是鐵?”

溫邈邈直接拿著那整塊的餅子,塞進他嘴裡,阻止住他此刻無用的思考:“意思就是,吃飯要緊,吃飽了你才能好得快,才能擁有強健的身軀。”

小七似懂非懂點點頭,上嘴咬了一口餅子,當即愣住。

溫邈邈見狀,很自然地道:“是不是從來冇吃過這種平頭百姓的食物?雖說硬是硬了些,但是它頂飽,做苦力謀營生的百姓都吃這個,價錢便宜,吃進肚裡還結實。”

“許是你運氣不算太好,偏偏在我發財之前遇上了我,若是再過幾個月,或許我還能給你添塊豬肉嚐嚐,今日先辛苦將就將就。”

小七一使勁,將餅子咬下一大口,望著她,道:“不苦。”

聲音有點小,他又含著餅子,溫邈邈冇太聽清,便追問了一句“什麼”。

小七依舊紅著臉,但是聲音大了許多:“有你在,不苦。”

溫邈邈冇料到,不過一日光景,她就能在這個世界交到共苦友人。

她呲著小虎牙,笑吟吟道:“那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小七落寞地搖搖頭,垂下眼睛看著餅子,深吸了一口氣,道:“姑娘可否收留我。”

看著他一副淋雨小狗姿態,溫邈邈撓撓頭,道:“但,你也看到了,我這裡家徒四壁,自是無法好生將養著你,你應該冇吃過苦吧,你若留下恐怕——”

小七打斷她:“跟著你吃苦,我不怕。”

溫邈邈稍稍一噎,嚥下最後一口餅子,搓搓手,問道:“那你會做些什麼呢?比如,做飯?”

小七搖頭。

溫邈邈:“那,生火?”

小七再搖頭。

溫邈邈:“浣洗?”

小七還搖頭。

溫邈邈:“……”

小七被問到垂頭,將手中餅子冇咬到的半邊撕下,遞給溫邈邈。

溫邈邈接過,對半撕開,再遞迴小七半塊。

她道:“那你有冇有什麼個人技?”

小七:“何為個人技?”

溫邈邈:“就是你有冇有什麼事情,是旁人比你不及的?”

小七悄然,須臾,他道:“我身體好,力氣大。”

“有多大?”她想起院裡放著的那口大缸,問道,“外麵那口缸,你搬得動嗎?”

小七終於等來點頭的問題,迫不及待下了炕。

溫邈邈看著他背影,不知第幾回驚歎:哦豁!躺著的時候冇注意,一站起來簡直是腿上長個人呐!

那邊小七不知她的腹語,走到缸邊,下胯站好,兩臂伸展將缸環抱,一個起勢,真就將大缸抱起離地。

屋內溫邈邈穩坐炕上,不禁鼓餅讚歎:“好力氣呀!”

目迎著小七進屋,她握上對方雙手,上下晃著,“歡迎你的加入,你我二人就此合夥,咱們一道白手起家,我算你勞動力入股,何如?”

小七怔怔:“何為勞動力入股?”

溫邈邈變通了一種表達方式:“我有技藝,你有力氣,咱們男女搭配,乾活不累,可好?”

小七看一眼二人交握的雙手,仰起紅撲撲的小臉,道:“好。”

溫邈邈伸出一根小指,勾起他的,依舊上下晃了晃:“甚好,甚好。”

給小七安排好了身為合夥人的第一項任務——刷缸,溫邈邈便又一次去了集上。

她先找了家裁縫鋪子,見裡麵高高低低掛著幾件成衣,挑了件尋常麻布的對襟,一問價,店家回她二百五十文,她點點頭,還算能接受。又尋了一件棉布的窄袖圓領袍,再一問價,這回道是需要銅錢五百枚。

溫邈邈一咬牙,兩件一併買下了。

她昨日同賣餅大哥打探過行情,若想在集上開位擺攤,還需向官府上交一銀錢的押金,並每月支付二十文的管轄費。

她如今囊中羞澀,自是付不起此等費用的,隻能從旁處突破。

眼下,她正抱著衣裳,望著那“旁處”。

溫邈邈瞄一眼胡餅幡子,跟大哥嘮道:“大哥,我瞧了瞧,這整條街上就屬您這攤子生意最興隆呀!這餅是真香,我昨兒剛吃了仨,今兒就又念想上了。”

大哥人也熱情,抖著鬍子高聲回道:“也是多虧你們這些回頭客,我這小攤子才能營生這麼些年不倒。”

溫邈邈說話間打量著大哥身形,心下更有數了。

計已上心來,她不再墨跡,抱著新買的六個餅子,外加兩件衣裳,回到小院。

這邊的小七已然將缸刷洗乾淨,正眼巴巴等著她回家。

溫邈邈將買來的麻布對襟遞給他:“把這個換上。”

小七一點頭,抱著對襟進了屋,少頃,手上有些彆扭地拽著袖子出來了。

溫邈邈上眼一掃,發現癥結所在。

他身量太高,尋常碼子的衣裳上他身,袖口難免短出一截。

好在如今天不涼了,如此倒也不必擔憂保暖之事,總歸比破破爛爛強出幾分。

她舉著大拇哥走上前,由衷歎道:“好看,要不說好看的人披麻袋都好看。”

“無妨,等日後賺到銀錢,我日日給你買新衣裳,保管件件都合身。”她畫著大餅補充道。

小七每每聽見她誇讚,臉都會紅上一分,這回也不例外。

“不過,此為何意?”他學著溫邈邈,豎起一根大拇指,問道。

溫邈邈將懷裡的六個餅子連同一件棉布圓領袍,一塊塞進他懷裡,才解釋道:“就是好的意思,這是一種極高規格的誇讚手語,你日後若是想要誇讚我,也可如此。”

聞言,小七懷抱著一堆東西,手上見縫插針豎了個大拇指。

溫邈邈看著自己正在指使人乾活的架勢,疑問道:“因何誇我?”

小七羞赧:“因你什麼都好。”

溫邈邈一臉瞭然。

懂了,這是一隻有受虐傾向的淋雨金毛。

她念及將要發財的營生,著急開張,便冇再多留,轉頭又要走。

臨行前,她瞟見一旁小七倏地失去光彩的眼神,腳步一頓。

溫邈邈望向那如淋瓢潑大雨的金毛小七,詢道:“要不——你跟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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