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 

一陣稀稀疏疏的小雨過後，冬天算是徹底結束了。窗玻璃上結了一層厚厚的霧，空氣中沾染著些許潮氣，濕而稀疏。

付邀伸手擦掉旁邊玻璃上的霧氣，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窗外。外麵天氣陰沉惡劣，天空灰濛濛一片，呼嘯的風聲壓進耳朵裡，低沉而嘈雜。

麵前的收銀台忽然放上了一些東西，付邀連忙把視線從窗外收回，迅速凝起一抹職業微笑，並往桌上掃了一圈。

然而當他看到桌子上的東西時，表情瞬間就僵住了。

這位客人拿的是一副塑膠手套和一把水果刀。

‘一共是26元。’付邀強行把內心的怪異感壓了下去，語氣從容不迫。

麵前站著一個骨瘦如柴的男人，一雙賊溜溜的眼睛隱匿在頭髮絲之間，看起來麵色不善，賊眉鼠眼。明明春天已經來臨，天氣也不冷，他卻穿著一身長到膝蓋的黑色羽絨服，再加上他付錢時僵硬的動作，簡直行為古怪到讓人想報警。

現在是深夜兩點，大多數人都躺在家裡呼呼大睡，沉入夢鄉。然而當一個麵色消沉的中年男人大半夜不睡覺跑到24小時便利店裡買刀和手套，放在現實就是細思極恐了。

加夜班，付邀頂多是遇到耍無賴的酒鬼，討價還價的宅男，也冇碰到過今天這種場麵。看著男人沉默的提著東西走出便利店時，他莫名其妙的從心底滋生出一股不祥之兆。

就這樣心不在焉的工作到換班，付邀還能時不時想起那個男人恐怖的眼神。

......

付邀和店員對接了崗位，換下工作服，慢條斯理的往公交車站走。

便利店開在一片高級小區內，周圍都是鱗次節比的高樓和鬱鬱蔥蔥的樹蔭，而走到公交車站需要一段距離，必須要步行穿過一條小道，走出小區，然後才能看到儘頭大馬路上的公交車站。

黑漆漆的小道上空無一人，偶爾來個昏黃的老舊路燈，拖得他的身影又細又長，像鬼魅一樣搖搖晃晃。而付邀習慣了似的，麵無表情的繼續往前走，腳步絲毫冇有停留。

就在快要走到公交車站時，付邀恍惚間聽到了模模糊糊的哀嚎聲，那聲音不遠不近，似乎是小區綠化帶裡傳出來的。他的腳步在一瞬間頓住了，本來想要強行忘記的麵孔又一次出現在他的腦海裡，伴隨著那一陣陣越來越清晰的哀叫，那鋒利而不懷好意的眼神也在腦海裡越來越清晰。

那個行為怪異的顧客。

付邀立馬掉頭往回走，良心不安，是他把凶器賣給了凶手，也相當於他給了凶手一個機會。

必須阻止。

付邀冷靜的循著聲音趕到聲音來源的附近，然後看到了麵前的一幕。

中年男人套著手套，手裡握著明晃晃的水果刀，步步逼近一隻看著很小的奶貓。月光折射到他的眼裡，顯得更陰險狡詐，眼睛裡更多的是毫不掩飾的嗜血和殘忍。

付邀想都冇想，隨便抄起地上一塊大一點的石頭就走扔了過去。

‘啊啊啊’石頭精準的扔到了男人的手臂上，強烈的痛覺讓他手臂發酸，他手一抖，駭人的刀就掉到了地上。

就在那一瞬間，付邀以驚人的反應力衝到了男人麵前，一腳把刀踢到了遠處的草叢裡，緊接著長腿一掃，男人就直接措不及防的摔在了地上，然後後知後覺的感到驚愕。

男人怒目圓瞪，眼睜睜看著小奶貓鑽進草叢消失在眼前，他頭一抬，一眼認出了眼前壞好事的人就是剛剛便利店裡的收銀員。

‘臭小子，彆給我多管閒事。’中年男人粗糙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從喉嚨裡發出，眼神狠厲，帶著一絲絲警告。

虐待動物的人，多半是思想扭曲的，相對的，這種人也極其危險。

然而付邀隻是淡淡的衝他一笑，純黑色的眼睛裡灑滿了細碎的光，看著純良無害。他把手機舉到耳邊，聲音淡定而平靜，甚至很禮貌;‘剩下的話和警察說吧。’

......

兩個小時後，付邀從容自如的走出了警局。

現在已經淩晨五點，天空要亮不亮，星星月亮什麼的卻還掛在天上，不肯退場。

他慢吞吞的回了家，然後就看到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的身影。

昏暗的樓道，壞了的感應燈一亮一亮，肮臟的兩邊牆壁上貼著亂七八糟的小廣告，住宿環境臟亂惡劣。

而坐在他家門口閉著眼睛的人卻不嫌臟似的，不知道已經在這裡等了多久。

他穿著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名牌大衣，竟然就這麼席地而坐。

付邀唉聲歎氣，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江時舟就在忽然之間撩開了眼皮。

‘......’付邀嚇了一跳，僵在原地。

此時他們的距離不過一米，停下來已經毫無意義。付邀意識到自己行為過傻，於是走過去把門開了。

江時舟站了起來，跟著他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