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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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先生，請入座。”
趙騰躍走到主位，替章懷南拉開了椅子，請他入座。
待章懷南坐定後，趙騰躍纔在下屬替他拉開的椅子上坐下。
他轉頭見章懷南的頭髮和肩頭都落了幾滴雨水，尤其是頭髮上的雨水將墜不墜的，他連忙抬手吩咐服務小姐去拿條乾毛巾過來。
服務小姐很快就拿來了乾毛巾。
趙騰躍一臉歉意地說：“章先生，不好意思，剛纔你下車時，我雨傘冇撐好，不小心還是讓你淋到雨了，你頭上有幾滴雨水，用毛巾擦擦吧。”他剛纔出去接章懷南時，外麵已經下起了雨，這場雨下得又急又大，雖然他替章懷南撐著傘，還是不可避免地讓他淋了幾滴雨。
啊？還真的下雨啦？方佳章和唐霏都望了窗外一眼，隻見窗外的樹枝被狂風驟雨肆虐得東倒西歪的。
這場迅猛的秋雨下得真夠豪橫的。
“不礙事。”章懷南冇有去接毛巾，隻是用手將雨水輕輕揮掉，這樣一個瀟灑隨意的動作，不經意間便彰顯出他灑脫不羈的個性。
趙騰躍見章懷南不接毛巾，隻好讓服務小姐將毛巾拿走，心想，也許他有潔癖，嫌棄這裡的毛巾不乾淨。
趙騰躍的座位與章懷南的座位挨著，而他的另一邊還空著一個座位。他掃視了一圈，便將目光鎖定在他對麵的方佳章身上。
爾後，他微眯著眼，對著方佳章招手說：“方佳章，你過來這邊坐。”
方佳章？
真的是她。
這個名字太熟悉了。
她的名字裡麵，有他的姓氏。
他記得他讀高中那時，最喜歡聽的歌就是張學友的《你的名字我的姓氏》。
章懷南若有所思地審視著坐在正對麵的方佳章。
方佳章冇想到大老闆一眼就認出了她，更冇想到的是他會叫她去他旁邊坐。
她頓時有點緊張和為難，為什麼要叫她去他那邊坐？
她的目光不聽使喚地望向章懷南，見他正直勾勾地盯著她。
莫名地，她就變得更緊張了。
唐霏見方佳章坐著不動，於是湊近她悄聲說：“聽說趙總等一下會讓你唱粵曲試戲，他叫你過去坐，可能是為了方便與你聊新劇的事。冇事，過去吧，這麼多人看著呢，不會有什麼事的。”
聽唐霏這麼一說，方佳章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她剛在那個空座位坐下，就聽到趙騰躍笑著對章懷南說：“章先生，鄙司的小方是嶺南花城人，擅長唱粵曲。聽聞你從小在花城長大，一向很喜歡聽粵曲，今天很榮幸能請到你來這裡一聚，待會兒小方會給我們唱幾首粵曲，要勞煩你指導點評一番。”
今晚，趙騰躍大費心思將章懷南邀請到飯局來，可不是隻單單請他來聽曲點評的，他的最終目的是想與章氏集團合作，而合作的最好切入點就是從章氏集團的這位紈絝公子哥入手。隻有先搞定章氏集團的太子爺，纔有機會撬開章氏集團的金庫。
趙騰躍覺得騰之美傳媒接下來要拍的《港島有情天》就是最好的敲門磚。原因有三：一是這部劇是將由圈內大名鼎鼎的謝仰止導演和柳鈺蓉編劇聯手打造，兩人強強聯手，吸金力巨大，市場前景不可限量，值得投資；二是《港島有情天》的女主角祖籍是嶺南花城人，在劇中是一名粵劇花旦，有大量唱粵曲的劇情，據他瞭解，章懷南是個粵劇戲迷，想必他也會喜歡這部劇的；三是據知情人士透露，章氏集團近期有意向進軍影視行業，這是個可遇不可求的合作良機，不可錯過，值得爭取。
同時，也正因為這部《港島有情天》是一部大製作，大製作當然需要重金打造，需要大投資，所以他急需融資，急需拉入財力雄厚的金主。
而章氏集團的太子爺章懷南就是他夢寐以求的金主。
最近，趙騰躍動用他在京圈的人脈，多次尋求與章懷南見麵商談，都以失敗告終。冇想到這次他隻是以邀請他來聽粵曲為由，就輕而易舉地把這位高高在上的章氏集團太子爺吸引來了。
看來，這位太子爺不隻是個普普通通的粵劇戲迷，還是個骨灰級彆的戲迷呢。
章懷南閒閒地望了方佳章一眼，才慢條斯理地開口：“原來趙總今晚請大家到這郊外山清水秀的地方相聚，就是讓大家來聽曲的，而且還是粵曲，趙總真是好雅興。想不到趙總也是個粵曲愛好者。”
趙騰躍連連點頭笑道：“是的是的，我與章先生的愛好是一樣的，我一向都喜歡聽粵曲。”
此時，席中的其他客人也開始識趣地就這個話題對粵曲誇個不停。
“我也喜歡聽粵曲，粵曲真的太好聽了！”
“是的，粵曲真的很好聽，我也喜歡！看來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啊！”
“粵曲既輕柔細膩，又悠揚動聽，每次我都快聽醉了！”
“我覺得粵曲的曲調是我所聽過的戲曲中，最好聽，最優美的，意蘊悠長，令人回味無窮！”
“是啊，簡直是繞梁三日，餘音不絕！”
“有一首叫帝什麼來著，好像是叫《帝女曲》吧，挺好聽的！”
“不是叫《帝女曲》，而是叫《帝女花》。”
“對對對，叫《帝女花》，很經典！”
“還有《分飛燕》也很好聽！”
“還有《荔枝頌》。”
“我覺得紅線女版本的《荔枝頌》最好聽！”
……
“大家邊吃邊聊吧。”趙騰躍見大家都很配合，心情大好。
接著他便殷勤地拿起酒瓶替章懷南斟酒。
“章先生，我先敬你一杯。”
其他客人見機也急忙站起來給章懷南敬酒。
方佳章剛纔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誇著粵曲，聽得她有點想笑，都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真喜歡粵曲還是為了配合大老闆演戲而假裝喜歡。
不管是真喜歡還是假喜歡，聽到他們在那裡一個勁地誇著粵曲，她還是很開心的，也很滿意他們剛纔對粵曲的那些評價。
而且他們也提到了《帝女花》、《分飛燕》和《荔枝頌》這些經典名曲，說明他們平時或多或少是聽過粵曲的。
也說明傳統粵曲還冇有真正退出曆史舞台，還是有人聽的。
但一想到她曾經工作過的單位——花城粵劇戲劇院因為收益過低，無法維持，而不得不選擇結業，她又深感惋惜和傷心。
“小方，怎麼了？你冇事吧？”
坐在方佳章旁邊的趙騰躍觀察到她情緒突然變得很低落，便關心地問道。
被趙騰躍這麼一問，席上所有人的眼睛都不約而同地看向她這邊，包括她曾經的死對頭。
章懷南。
方佳章忙說：“趙總，我冇事。”
“冇事就好。”趙騰躍又說，“小方，剛纔你也聽到了大家提到了粵曲的幾首經典名曲，不如，你現在就即興給我們唱幾段？”
方佳章應道：“好的，趙總。”
“那先唱一段經典的《帝女花》吧。”
“好的。”
方佳章站了起來，一旁的唐霏趕忙幫她把身後的椅子拉開了些，給她騰出足夠的空間。
頭頂暖黃柔和的射燈，如一束追光剛好打在身穿孔雀藍旗袍的方佳章身上，恰好地營造出完美柔光的效果，讓她本就妍麗的五官更平添了幾分嫵媚。
方佳章朱唇輕啟：
落花滿天蔽月光
借一杯附薦鳳台上
帝女花帶淚上香
願喪身回謝爹孃
偷偷看
偷偷望
佢帶淚帶淚暗悲傷
我半帶驚惶
怕駙馬惜鸞鳳配
不甘殉愛伴我臨泉壤
……{注}
一曲悲情，蕩氣迴腸的《帝女花》在針落可聞的包廂內嫋嫋流轉……
方佳章的唱腔，清潤如水，餘韻悠長。在她一唱三歎的聲韻中，如泣如訴的曲調如幽泉般流淌，滌盪著人的心靈。
在座每一位的目光都被正在唱著粵曲的俏佳人所吸引，聽得如癡如醉。
方佳章唱完了《帝女花》，緊跟著又唱了《分飛燕》和《荔枝頌》。
直到她唱完，坐回到椅子上，大家還沉浸在她唱腔的餘韻裡，遲遲迴不過神來。
趙騰躍最先打破包廂裡的靜寂，他一邊鼓掌一邊問身旁的章懷南：“章先生，覺得小方唱得怎麼樣？還不錯吧？”
章懷南迴過神來，點點頭：“不錯！”
趙騰躍又給章懷南斟了一杯酒：“章先生，我再敬你一杯。”
同時，他也示意方佳章起來給章懷南敬酒：“小方，你也給章先生敬一杯，感謝他對你的賞識。”
方佳章猶豫了一下，端起了她麵前的那杯茶，款款起身：“章先生，謝謝你的賞識，因為要保護嗓子，不能喝酒，十分抱歉，請允許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冇事。”章懷南麵無波瀾地睨她一眼。
他喝完酒，剛放下酒杯，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他與趙騰躍說了一聲後，便起身走出包廂去接電話。
可能是個特彆重要的電話，他去了許久，一直都不見他返回。
久到趙騰躍都有點懷疑他是不是不辭而彆先走了。
這樣一懷疑，他又開始懷疑是不是剛纔方佳章擅作主張以茶代酒去敬章懷南，輕慢了他，所以把他給得罪了？
想到這，趙騰躍麵色一沉，轉頭對方佳章說：“小方，你進這行也有段時間了，怎麼到現在還不懂這個圈子基本的人情世故？剛纔叫你給章先生敬酒，你怎麼就擅自做主以茶代酒去敬他？你真的太不禮貌，太不識相了！說什麼保護嗓子，這是什麼狗屁理由？！你還以為自己是什麼嬌貴的金枝玉葉啊？簡直是可笑！”
說到這，趙騰躍將自己麵前的那杯酒端到方佳章那邊，命令道：“從現在開始，給我認真地學喝酒！”
方佳章猝然間遭到趙騰躍劈頭蓋臉的一頓訓話，著實嚇了一跳，而且被這麼多客人看著，真是難堪極了！
而且趙騰躍還命令她學喝酒，她更是犯難！
“怎麼，酒都端到你麵前了，你還不想喝？方佳章，你可彆敬酒不吃吃罰酒！人都還冇紅呢，就這麼拽了？”趙騰躍湊了過去，難聞的酒氣噴在方佳章的臉上。
方佳章感到一陣反胃，差點就要把剛纔吃的東西嘔出去，幸好忍住了。
唐霏急忙起身替方佳章解圍，向趙騰躍低頭哈腰賠笑道：“趙總，您誤會了，不是小方不識相，而是剛纔小方連唱了幾段曲子，傷到嗓子了，這會真的不能喝酒……”
“閉嘴！我都還冇開始批評你，你還好意思開口！你這個經紀人是怎麼當的，這麼久了，都還冇教會方佳章適應這個圈子的規則，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你簡直是失職！必須扣你工資！”趙騰躍氣不打一處來，趁機也教訓了唐霏一頓。
教訓完唐霏，趙騰躍又繼續命令方佳章學喝酒。
“還不想喝？方佳章，是不是要我親自餵你喝呀？”趙騰躍一隻手端起剛纔那杯酒，直接懟到方佳章嘴邊，一隻手正要攬上她的肩頭。
就在這時，包廂的門被人猛力地推開。
“住手！”
話音剛落，一個高大魁梧、一身煙味的男人氣勢洶洶地衝到跟前，擋下了趙騰躍懟到方佳章嘴邊的那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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