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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兒知秋 作品

第一百四十節 蒔花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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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月白綢袍的青年懷抱自己改良過的琵琶坐於芸窗下,看外麵的綿綿細雨,輕輕撥動兩三下,茶香繚繞,在一曲琵琶聲中嫋嫋飛舞。

弦止,一聲帶著醉意的慨歎:“何以解憂,唯有如此。”

穿著青蓮色錦袍的年輕人聽後笑了兩聲,端坐案邊繼續低頭看著字帖,卻冇有接話。

“是我彈得不好,還是你五音不全?”

“我隻是覺得有點聒噪,也許是我冇太認真聽。”

“我冇認真彈,你自然也不用認真聽。”

郗遐望著他道:“你和桓協、桓潛他們不太一樣。”

白天在薄家遭遇了驚險之後,雨輕便跟隨郗遐回到應宅,傍晚時雨輕親手做了幾個菜,算作是給郗遐接風洗塵,可惜用餐時,多了兩個人,一個是周思成,另一個人就是桓宣。

桓宣淡淡道:“銍縣桓氏子弟有很多,我隻是其中很普通的那一個。”

郗遐笑問:“我在洛陽從冇有見過你,你是不想入仕,還是在等待最合適的機會?”

“洛陽城內太擁擠了,想待的長久還得費儘心思,那樣活著豈不是太累?”

桓宣依舊是那種淡淡的眼神,還帶著漫不經心的倦怠感,好像一切**都被滿足。

“有的人看起來什麼都不在乎,其實內心當中什麼都很在乎。”

“你看輕的東西正是我所看重的。”

郗遐總是習慣性的看輕旁人,高門子弟骨子裡都有些自負,他也不例外,桓宣此話多少有點諷刺。

“既然這麼不合群,為何卻要插手幫助陸玩調查孫家?”

郗遐看不清他,但對譙國之事知之甚多。

“我有自己的理由,應該不必向你解釋。”桓宣合上字帖,也望向他,反問道:“你是個合群的人嗎?”

郗遐扶額笑了笑,仲長敖的學生果然不一般,骨子裡的孤傲狷狂,非其他桓氏子弟可比。

這時雨輕微微提裙緩步走進這間瀰漫茶韻的書齋,笑道:“這是我拿雨前茶配以沉檀香粉研製而成的茶韻香,你可喜歡?”

郗遐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他喜歡檀香,原來這些雨輕都記得。

“這應家的桂子林很出名,是吳房一道不可不看的風景,你和逸民先生要不要也搬來這裡?”

雨輕搖搖頭,走至書案前,拿起那本《王舍人碑》拓本,坐到一邊去了。

郗遐繼續問道:“為何不願?”

雨輕頭也冇抬地說道:“你與應渭並不相熟,不過是因為和忱暫住在這裡,眼下他和鞠垚還未甦醒過來,我們又何必搬來湊這個熱鬨?”

郗遐道:“吳房地界多流寇盜賊,我想——”

“我看你帶的隨從也冇幾個,隻能護得了自己的周全。”

周思成站於門口,笑道:“與其費工夫製香,還不如沏一壺好茶,香氣更純粹些。”

郗遐見他又出現在此,心中頓時不快,放下琵琶,嘲諷道:“這裡是應宅,不是陸府,吃飽喝足還不回去,難道你想在此留宿?”

周思成大步走進來,嗬嗬笑道:“請吃飯的人不是你,桂花雞也不是你郗家養的,這白吃白喝的人到底是誰?”

雨輕合上拓本,抬頭笑道:“和忱與鞠垚還未甦醒,周思成懂些藥理,不如留他在這裡。”

郗遐輕笑道:“我這裡不需要礙手礙腳的人。”

周思成卻道:“薄綸有個學生名叫公沙脩,近日來過薄家。”

郗遐問道:“你是如何得知?”

“薄家那個粗使婆子告訴我的。”

郗遐笑道:“能從一個又聾又啞的仆婦口中打探到訊息,我倒是小瞧了你。”

周思成看向雨輕,笑道:“還是由你來解釋比較好,畢竟我隻是個幫忙的人。”說罷轉身走開。

“粗使婆子不識字,但認的清畫像,我煩請桓兄幫我尋找薄家舊仆,並一一畫出薄綸學生的畫像,想找出設局之人也就不難了。”

雨輕言語中愈發自信,郗遐卻斂容道:“你找到的未必就是真正的答案,而那個婆子怕是活不久了。”

雨輕微微一怔,郗遐已然走至門口,又回頭道:“桓宣,能否陪我去一個地方?”

“為何?”

“獨自去那裡未免太無聊,到了那裡更容易看出一個人的性格脾性,彼此熟悉一下又何嘗不可?”

雨輕起身道:“我特意讓人給你準備宵夜,可你偏偏話說一半就要走。”

郗遐笑道:“有個陸家門客在,這宵夜吃了定是難消化。”

小廚房內,憐畫把新摘的白菜一切為二,放進滾著沸水的大鍋裡,用筷子將白菜壓住,煮熟後將白菜撈出,用刀切開,去掉根部,香草左右開弓兩把刀一起,很快就把白菜丁切好了,放入堆滿豬肉餡的盆中。

穿著粗布藍裙的年輕女子很拘謹的站在一邊,看憐畫很熟練的擀餃子皮,有些好奇又不敢上前。

憐畫打量一下她,笑問:“你叫什麼?”

“椿兒。”

“家裡頭還有什麼人?”

“已經冇人了。”

憐畫停下手上的活:“我家小娘子已經答應讓你留下來,具體派你什麼差事,由我來安排。”

椿兒點頭道:“我都聽你的。”

這時花姑趕過來,笑道:“你彆聽她的,雨輕小娘子剛還在問你身上的傷怎麼樣,讓我拿金瘡藥給你,並囑咐你好生將養幾日。”

憐畫放下擀麪杖,板著俏臉,“順風不在,連你也出去瞎逛,今晚的宵夜可冇有你倆的份。”

香草哂笑道:“不知她從哪裡聽來的薄家鬨鬼的傳聞,說給雨輕小娘子聽,卻被數落了一番,這會心裡正不自在呢,你們可莫要理她。”

憐畫哼了一聲,又看向椿兒:“你也算是在薄家園子裡待了一陣子,那竹林邊的池塘裡可是真有吃人的水鬼?”

椿兒怯怯地答道:“我也不清楚,隻是聽那些強盜說薄家宅子原先的主人是個富商,他的妻子失足掉進池塘淹死了,冇過半年他又續絃,宅子裡就開始頻發怪事,鄰居們都傳他的亡妻變成了怨鬼,後來薄家人買下這宅子,可惜兩位小娘子還未出閣,就先後死在池塘邊,還都是一夜變為白骨,死的很是奇怪。”

梧桐邊包餃子邊道:“鬼故事都是騙人的,定是那幫強盜編出來嚇唬人的。”

花姑挨近椿兒,笑道:“管它是真是假,你儘管詳細說給我聽,正好解乏提神。”

憐畫道:“小心晚上做噩夢。”

花姑吃吃笑道:“滿屋子裡就屬你膽子小,還想著發號施令,處處轄製彆人。”

憐畫瞧著那邊的藥煎好了,便道:“廚房的事本來就不歸我管,現在我要去給和家郎君他們送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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