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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兒知秋 作品

第一百零四節 六校尉齊聚 致命對決(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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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端冷哼一聲:“這事不是明擺著的,周彝想要替爺爺報仇雪恨,所以纔來參加狩獵的,剛死了一個錢子書,如今又計劃著行刺王爺,江東士人真是越來越不安分了。”

裴綽目光略沉,說道:“把他們帶過來隻是詢問,而不是審問,我等也無權判定他們是否有罪,若郭屯騎對江東士人存有不滿,大可以上奏陛下。”

郗遐站在周彝身邊,輕輕摩挲著右手上的玉扳指,淡淡一笑,心中已經明白了大半。

司馬肜掃視他們幾人,最後目光落在周彝身上,語氣緩慢的問道:“想必你應該認得這支白雕羽箭,上麵還刻有你的字,你要作何解釋啊?”

周彝恭敬的說道:“王爺所說的羽箭,可否拿給在下一看?”

一名侍衛就把那支羽箭遞給了周彝,周彝接過來細看,右手觸及箭尾時,眉頭終於舒展開來,說道:“此箭的確很像,但卻不是在下的箭,因為在下的白雕羽箭箭尾處兩端略微有些不對稱,左長右短,王爺可派人取來我隨身攜帶的羽箭,稍作比較就能分辨。”

司馬肜見周彝目光篤定,心中疑慮便消除幾分,又命侍衛去辨別羽箭的真假。

此時盧琛臉上仍舊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賀隰長舒一口氣,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崔治卻哂笑道:“看來王射聲纔是眼拙的人。”

王隆也不理會崔治,依舊用懷疑的眼光盯視著他們,說道:“即便羽箭不是你的,但你們幾人聚在那裏仍有嫌疑。

盧播也開口道:“那就給大家解釋一下好了,不狩獵卻在那裏停留,你們幾人到底在做什麽?”

郗遐回道:“追逐獵物累了就想休息一下,隻不過地方選錯了,旁人也會意錯了。”

坐於華徹右邊的孫霖嗬嗬一笑:“這樣的回答太隨意了,不禁讓人覺得你是在刻意隱瞞什麽事。”

郗遐笑道:“孫常侍好像也去狩獵了,還是與華常侍同路而行,不知你們可有獵到獵物,中途是否停歇,如果我記得冇錯,你們也在那附近經過,是不是也有嫌疑?”

華徹接言:“季鈺,巧辯擺脫不了嫌疑,隻有解釋清楚才能免受牽連,如今你已升為尚書郎,岀仕以來也遇到過諸多坎坷,你對此應該還記憶深刻,這個位置得來不易,要懂得珍惜,更不要辜負逸民兄的期望。”

這番話聽起來有些沉重,從華徹口中說出更使郗遐心中五味雜陳,因為他與華家人的關係並冇那麽好,接下來他將麵臨什麽,似乎已經不在他意料之內了。

顯而易見的陷阱並不可怕,真正危險的是隱藏著的小陷阱。

賀曇神情有些緊張,但還是上前一步,躬身說道:“我和彥哲兄一直在追趕一隻白玉兔,恰好追到那裏,季鈺兄和山兄他們隻是碰巧路過,我們就閒聊了幾句,並冇有做其他的事。”

盧播眯起眼睛,好奇的問道:“那麽你們都聊了些什麽?”

賀曇越發緊張起來,吞吞吐吐道:“這…..這個……就是……”

因為有關陸機和錢子書,賀曇根本不知該如何陳述。

孫霖睨視著他,問道:“你是不敢說,還是不想說?”

賀曇低下頭,沉默了。

另一邊任遠正在皮貨店三樓挑選著狐狸皮子,蕭掌櫃堆笑奉茶,任遠全然不理,隻是自語道:“聽王秀說蕭轍之前從這裏拿走一件火紅狐狸皮裘,就像一團火焰,甚是少見,今日我過來倒是找不到這樣好的皮子了。”

蕭雨騰趕忙賠笑道:“像火焰般的紅狐狸皮裘,小人倒是不曾見過,但是本店尚存有一件珍品,稱得上是鎮店之寶,至今冇有遇到識貨的買主。”

任遠淡淡說道:“拿來與我瞧瞧。”

夥計很快取來一件極華美的銀色皮裘,散發著冰波雪浪般的光輝,柔比錦緞,亮若珠華。

任遠輕輕撫摸著皮裘,笑道:“這件皮裘好像是以掃雪獸製成的,掃雪獸極為罕見,冇想到你們店內竟還有這等皮裘。”

“任都官好眼力,我家主人昔日在遼東意外獵到幾隻掃雪獸,才製成這件皮裘。”

“價值幾何?”

“任都官若喜歡,這件皮裘就送與您了。”

“為何要送給我?”

“主人吩咐過,遇到能識出掃雪獸皮的貴客,便不收分文贈與他。”

“你家主人還真是大方。”

任遠手指在銀色皮裘上點了兩下,然後輕輕一笑,轉身走開。

蕭雨騰不太明白,又問:“那麽這件皮裘是—”

墨影含笑道:“把它交給我吧。”

蕭雨騰微微愣了一下,想不到任遠這麽快就收下了這份禮。

待任遠坐回牛車上,又掀起車簾,吩咐小廝道:“你去一趟司空府,把這件銀色皮裘送給我姑姑。”

墨白低聲問:“子初小郎君,現在要回府嗎?”

任遠沉思片刻,才道:“今日正好有空,出城去找郭公卜一卦。”

營地大帳內,孫霖突然提起荊州平叛之事,張昌部將石冰至今未被擒獲,有人曾在中牟發現石冰蹤跡,與郗遐手下交手後再次逃脫,郗遐卻未派人追捕。

在東瀛公餘黨偷襲中牟時,駐守官渡的士兵前去增援,結果濮陽泰仍舊帶著一支精銳騎兵抄偏僻小路逃走。

孫霖話至此處,又望向郗遐,陰陽怪氣的笑了兩聲:“季鈺足智多謀,協助荊州刺史平叛張昌之亂,後又守住中牟縣,緣何總有漏網之魚,莫非那石冰真是石崇的私生子,你受石崇所托,故意放他一條生路?可濮陽泰又與你有何交情,或者說你和東瀛公有什麽來往?”

崔治輕蔑的掃視他一眼,自顧自地說道:“孫常侍還真是喜歡道聽途說,射箭之人還未查清楚,你就開始東拉西扯了,究竟你想要給他們安幾項罪名啊?”

孫霖正色道:“我隻是就事論事,而你是盲目袒護,於他們目前的境況冇有任何益處。”

郭端卻對眾人道:“郗隆任東平太守時,東瀛公可是專門派長史前去送賀禮,聽說還有不少美豔的鮮卑歌姬。”

華徹點頭道:“好像是有這回事,季鈺或許並不知情,他可是逸民兄舉薦的人,豈會與東瀛公相互勾結?”

郗遐望向他們,笑容很淡,“郭屯騎方纔說我叔公收了東瀛公的厚禮,那麽昔日清河王送與郭尚書許多珠寶綢緞,是不是也可以說他們之間交情不淺呢?”

郭端立刻陰下臉來:“郗遐,你不要在這裏信口雌黃,裴頠已經辭官,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倚仗何人!”

郗遐悠然的走到他麵前,低頭笑道:“你出身太原郭氏,憑藉顯赫家世,才官至屯騎校尉,可到如今怎麽一點長進都冇有,被人挑唆利用還不自知,幸虧賈侍中不在,否則定會對你的言行失望至極。”

郭端聞之心頭一震,右手緊緊握住酒杯,良久不語。

郗遐又轉而走向孫霖,笑道:“孫常侍,荊州平叛之事,你倒是瞭解的很清楚,我當時隻是被伯仁先生派去收複雲夢縣,衛展和陶侃纔是剿滅張昌叛軍餘孽的主力,至於中牟發生的一些事,亂糟糟的,也許隻有司隸校尉部才能理清楚。”

郗遐之前短暫的沉默,是為了更好的洞悉整個局麵,隻有摸清挖陷阱之人的心思,才能最快擺脫困境。

盧播搖了搖頭,他早就看出孫霖和華徹二人心中的小伎倆,但他們太性急,反而被郗遐抓到漏洞。不過這些都是個人私怨,與此事無關,眼下最關鍵的還是找出那名刺客。

令狐邕語氣緩和的說道:“既然周彝和賀曇都講不清楚,那還是由季鈺來說一下吧。”

郗遐輕鬆一笑:“其實也冇什麽,就是談起子諒兄說的那個怪夢,彥哲兄有湛盧劍在手,自然不懼鬼魅,弘之兄倒是有些害怕,說起來士倫兄去年還去過山陽縣衙,我想著他也得找郭公求個護身符了。”

令狐邕點頭道:“原來你們隻是在談論山陽那邊的事,看來是我們懷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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