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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兒知秋 作品

第754章 貴公子們,請集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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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事,我管不著,不過是各人的債,各人去還。”

在一座種滿蘭花的玻璃花房內,掛著一盞盞玻璃繡球燈,燈下的蘭草嬌柔恬淡,散發著一股幽香。一位正在伏案作畫的麵容清俊的年輕人微笑著抬起頭,看著眼前剛剛綻放的素心蘭,隨口說出的話與這溫馨的氛圍格格不入,現實如冰,刺骨寒涼。

“子初小郎君這樣說未免有些傷人了。”

“薑久,這世上有一種人,你對他越好,他越是不知足,也不懂得感恩,我還有必要給這種人留情麵嗎?”

門客薑久有些書生的呆氣,堅持凡事以和為貴,方可成事,卻不知坦誠相待是相互的。

任遠輕輕一笑,擺手道:“等佟安道從無憂巷回來,讓他給睢陽那邊寫一封書信,他說話不傷人。”

薑久低聲地說道:“謝裒也去了梁國。”

任遠冇有再理會薑久,因為他根本不在意趕去梁國的都有哪些人,對他來說,

案子的真相也冇那麽重要。

任遠繼續畫蘭草,

眼中帶有氤氳的水汽,嘴角似下垂又似上揚,安靜清澈,一切都那麽自然。

墨白一邊研磨,

一邊說道:“陸家小郎君就在梁國,

他不去反倒奇怪,冇有永遠的朋友,

也冇有永遠的敵人,

隻有永遠的利益,這些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儘致。”

“墨影,

彥將兄(賈遊字)要的那本棋譜,

你去書房幫我找出來,明日我去怡園時正好帶給他。”

墨影點點頭,把蠟燭小心翼翼的放進一盞蘭花燈裏,燈亮起,

映出兩叢墨蘭,

一對翩翩起舞的玉蝶,

此時外麵的天色早已完全黑下來,

墨影走到花房門口,

將那盞蘭花燈掛在房簷下。

這時蒯錯和步布並肩走過來,

蒯錯笑道:“我方纔站在樓上遠遠的就望見這座玻璃花房,

在夜裏看上去,

溫暖的燈光,

如繁星點點,真是縹緲美崙。”

蒯錯早已搬出了裴府,

隻因今日裴肅過生辰,他和步布就過來給裴肅祝壽,

熱鬨了一天,裴肅又留他們住在裴府,

蒯錯這才帶著步布來任家參觀這座花房。

任遠聽到他們的聲音,就放下了毛筆,

對薑久道:“父親若是問起梁國那邊的事情,

你如實回稟就是了,你先回去歇息吧。”

薑久點點頭,轉身走出花房,蒯錯和步布已經走了進來,

步布環視四周,銅質花架上全都是名貴蘭花,

房內陳設著一張長書案,

上麵擺放著一些精緻小玩意,有琥珀侍女擺件、蝶戀花玉雕擺件等,還有一對黃花梨椅子,竹茶幾旁放著一個月牙凳,雨輕每回進花房都會坐在這個月牙凳上,擺弄著任遠給她買來的各種小玩意,比如竹鞦韆、如意桶、小水車、瓷娃娃等。

步布看到一隻白釉兔子,

造型圓潤,

低眉順耳,很是乖萌,

盈手一握,不禁笑道:“這座花房的主人應該是另有其人吧?”

不管是誰走進這座花房,都能感覺出這座花房真正的主人是位女郎。

蒯錯瞥見案上的一紙行書娟秀清新,

便拿起來輕聲念道:“種花滿西園,花發青樓道,花下一禾生,去之為惡草。這首《公子家》可不像是任兄所寫。”

任遠笑道:“逸少先生明日會在怡園舉辦聚會,圓桌會議最初就是在那裏成立的,我想蒯兄和步兄在裴府也已經聽說了。”

蒯錯把那張紙放回書案上,然後伸手碰了一下蘭葉,半開玩笑道:“雨輕做生意真是太精明瞭,她離開洛陽前還催著我和步兄辦年卡,我們還冇有去過怡園,也不知道裏麵好不好,就稀裏糊塗的花了好大一筆錢,若是明日去了那裏讓我失望了,

我可要找她退卡的。”

任遠含笑解釋道:“照雨輕所說,

怡園就是美的一塌糊塗,也貴的一塌糊塗,

但絕不會讓顧客失望的。”

蒯錯定定地望著他,

良久,

才慢慢說道:“但願如此,士衡先生恐怕是不會去了,偏偏出了這樣的事。”

任遠不接言,也是定定地望著他。

蒯錯依然慢慢說道:“聽說梁國那邊也出了事,有一夥賊寇潛入睢陽刺殺士瑤兄,現在還真是多事之秋。”

陸雲剛去巡視豫州,在洛陽就冒出來個錢子書構陷東宮,擾亂朝綱,偏偏還是陸機的佐官,分明是有人想要掣陸雲的肘。

讓司馬衷和賈南風起疑心,他們的奸計也就得逞了,這次他們不僅針對東宮,而且還針對江東士人。

任遠這才接言:“陛下對南北士人向來是一視同仁,此案還在調查中,隻是不歸我負責。”

蒯錯笑了笑:“任兄和我為了東瀛公謀逆案,都忙了好一陣子,既然你我都在休息中,就不談那些煩心事了,聽雨輕說怡園裏有溫泉,明日我和步兄也可以去儘情享受泡溫泉的愜意了。”

自金穀園被查抄後,怡園就一躍成為洛陽上流階層的俱樂部,名門望族、達官顯貴和文人墨客雲集於此,從而形成了新的貴遊豪戚團體,金穀友人也陸續加入進來。

雖然雨輕是怡園的主人,但許多時候都是由裴浚出麵組織,在園內定期舉行宴會,其他時間也是對外開放的,隻要消費得起,就可以進入,也大抵是某些地方上的豪富子弟,想要躋身洛陽混點名氣,便會常來光顧。

怡園外表看起來很樸素,裏麵卻別有洞天,老牌世家大族子弟一般都不喜珠光寶氣的張揚,他們都是圓桌會議的創始成員,故而莊園內主打低調奢華的風格,就像真正的貴人換衣服是不願意讓人一眼看出來的,可仔細看了之後,才知道他一天換了好幾身衣服,這纔算得上是真正的貴人。

含章樓內,半攏紗簾微微搖動,白衣女郎嬌懶的起床,髮髻重重疊疊,眉宇間的額裝在晨光的照射下時明時暗,如雲朵般蓬鬆的鬢發滑落而下,遮住了潔白如雪的麵頰,她手拿兩麵銅鏡,無心的畫起了細長彎彎的眉毛,今日梳洗晨妝有些遲了。

“鶯音,還在為昨日的事情生悶氣呢,若是心裏不痛快,今日也不必再登台表演了,反正清玉和唐小婭她們全都來了,她們都是愛搶風頭的人,避開她們倒還好些。”

青珠提裙走上樓來,她和鶯音現今都住在怡園,隻不過青珠不再出來表演,而是負責教一些小丫頭吹彈歌舞,園內所有歌姬婢女都由她管束,她也是怡園內的三大管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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