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晨和小說
  2. 晉中鏡
  3. 第37章 賽場內南北角逐 陳留郡四麵埋伏(一)
兔兒知秋 作品

第37章 賽場內南北角逐 陳留郡四麵埋伏(一)

    

-

郗遐卻已坐在北看台上,目光隨著雨輕的腳步移動著,袍袖微微飄拂,嘴角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宛若湖麵上的漣漪,伸手拈住一片在風中緩緩墜落的落葉,玩味的笑道:“雨輕,你說落葉都是背麵朝上,也跟那個‘重力’有關?”

雨輕微笑,“宣傳大使真是愛上格物學了,不過你剛纔坐錯位置了,北看台是貴賓席。”

郗遐起身,將落葉隨意拋向空中,走過來凝視著她,笑問:“我這宣傳大使的待遇是不是應該提高一下?”

“明日你可以找貴賓商議,我是不介意的。”聲音清甜,黑眸閃動。

薛昀隨之一笑,指了指那邊,道:“難不成你還要去爭搶那個貴賓席,這個位置多半是留給荀兄無疑了,不過你若執意想坐,他大概會讓與你的。”

郗遐搖頭,伸出手指在雨輕前額上輕輕彈一下,笑道:“你這機靈鬼,總是設圈套誆我進去,明日我就摘了這宣傳大使的頭銜,看你到時如何?”

“哼。”雨輕不再理睬他,站立在這空曠之地,徐徐秋風吹過,她頓覺神清氣爽,一切就待明日了。

林道間,三輛牛車平穩駛過,雨輕所乘的牛車忽地一下停了下來,她撩開車簾問過車伕才知原來是車軲轆壞了,得重新換才能繼續行駛。

這時郗遐在前麵招手道:“何苦等在這裏,與我同乘一輛即可。”

雨輕見暮色將近,不宜久待郊外,便直接坐上郗遐的牛車,薛昀的車子還是跟在後麵。

雖然與郗遐相熟已久,但同乘一輛車還是第一次,雨輕見他那麽目不轉睛的注視著自己,便伸手拿出一塊玉佩,在他眼前慢慢晃動,口中道:“你就這樣倒向後方,眼睛閉上,身體放鬆.......”

“你在做什麽?”郗遐一把抓住那塊玉佩,微嗔道。

雨輕含笑道:“這是——”

話未說完,就被郗遐捂住嘴,然後他就從車視窗探出頭去,她也好奇的偏頭朝外望。

前麵不遠處塵土飛揚,嗒嗒嗒馬蹄聲響起,郗遐劍眉皺起,深邃的眼眸透出一種凝重的光,當即喝道:“停車!”

“怎麽了?”雨輕訝然道。

郗遐不答,下車前倒是回頭看了她一眼,戲謔道:“發現一件有趣的事,不過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嘁,”雨輕扭過頭去,小聲道:“你自去便是。”

薛昀的牛車也停下來,他跳下馬車,跟著郗遐的腳步,不知前麵發生了何事,隻望見許多馬匹正由幾個人牽引著朝城西門而去。

郗遐輕身躍起,腳踩馬背,緊跟著朝那人後腦勺飛踢過去,那人慘叫一聲趴倒在地,郗遐單腳踩著他的側臉,俯身笑問道:“這些馬你們是從何處運來,又要販賣到哪裏去啊?”

“小的不知。”那人雙手用力想要掙開那隻腳,無奈掙脫不開,隻得暫時服軟,苦笑道:“小的隻是聽主人的差遣,別的一概不知,還望公子莫要為難小的。”

旁邊那廝卻抄起傢夥就要打過來,郗遐一個後空翻,瞬間撿起一兩個石子朝他雙腿擲去,那廝陡然跪地,還未回神就被郗遐扼住脖頸,他聲顫,“公子,我家主人就是讓我們將馬匹帶到城西去,別的我們也不敢問啊。”

“我不想再問第二遍。”

郗遐單手鉗住他的喉嚨,目射寒光,販馬賊見得多了,隻是這些不是普通的馬匹,想到此處手的力度加大,那人差點無法呼吸,手臂胡亂搖晃,越掙紮越逼近死亡。

被重重踢到一邊的人忍不住喊了出來,“這是我家主人命我等從軍營偷出的戰馬。”

“販賣軍馬是死罪,我看你家主人活得不耐煩了。”薛昀疾步奔過來,厲聲斥道,“不想死的話,還不快說你家主人是何人?”

“孫會。”那人叩首哀聲道。

郗遐這才鬆開了手,沉吟道:“孫俊忠的兒子,就是那個麵貌醜陋,像個下等的奴仆的蠢材,早就聽聞他常與富家兒子在城西販馬,果不其然,隻是不知販賣軍馬這一項罪名,他孫俊忠(孫秀字)有冇有能耐遮掩過去了。”

薛昀走到他身旁,低語道:“要不要把這些人綁送到衙門去?”

郗遐搖頭,招手喚來幾個小廝,命他們把這些馬匹牽回附近的軍營去,然後側身對著薛昀笑道:“不必。”

薛昀聳了聳肩,見那三兩個販馬的小廝早已跑遠了,也就不再說什麽,徑自坐回牛車上去。

雨輕見郗遐已然回來,便放下車簾,方纔微微看到一些,原來是幾個販馬走卒,撇了撇嘴,郗遐跳上牛車,掀簾笑問:“方纔你拿著玉佩在我眼前晃動不停,這是何意?”

“催眠。”雨輕淡定的說道:“可以走進你的內心,探知你內心的真實想法。”

郗遐坐在一邊,微閉雙目,思考著一些事情,過了片刻,他才喃喃道:“人生在世,最難看透的就是人心。”

雨輕隻當他是不敢嚐試被催眠,故作深沉,一笑而過,她的全部注意力還是放到了明日的球賽上,激情綠茵,熱血足球,腦海中快速閃現出世界盃的精彩畫麵,久違了,這場視覺盛宴即將拉開帷幕。

晨風微微吹來,一顆顆晶瑩透亮的露珠順著葉子滑下來,歡快地跳躍著。山雀原本嘰嘰喳喳的落在枝頭,當一輛輛牛車陸續駛出城來,貌似驚動了它們,紛紛展翅飛往別處。

不時有沿途的行人停足觀看,這樣大的陣仗並不多見,牛車兩側還跟著各家隨行小廝,絡繹不絕的車輛已經將這並不算寬闊的道路鋪滿了,人頭攢動,甚是熱鬨。

村夫們遠遠望著這些士族們的牛車從眼前一一經過,驚歎之餘卻不免有些疑惑,今兒並不是什麽佳節,全洛陽城的豪門顯貴的公子卻都出動了,像是要發生什麽大事件一般,他們平頭小百姓哪裏知曉其中的緣故。

不過他們至少明白一點,這些士族子弟平日裏甚是自傲,連皇親國戚都未必看在眼裏,如今能請得動這麽多士族子弟的人,定是一位厲害的人物。

大約已至辰時,賀曇已然到了球場內,四處張望著,隻有少許的關中士族子弟抵達,當陽侯之子杜綝和京兆安城侯之子韋牧。他們二人也正向這裏望過來。

賀曇便施了一禮,心中暗道:以弘農楊氏為首的關中士族,自楊駿被夷三族後,河東裴氏子弟從此也深居簡出,看來關中士族是要沉寂一段時間了。

這時他們二人含笑走來,各自施禮,寒暄幾句,便朝看台走去。

須臾,賀曇看見顧毗正朝這邊走來,他就迎上前去,笑道:“子治兄(顧毗字),今兒還真是熱鬨啊。”

“嗯,這場麵在平時也是少見。”顧毗說著又張望一番,問道:“士瑤兄怎麽還冇來?”

遠遠的望去,牛車一輛接著一輛,已經排成很長的隊伍,根本辨不清是哪一家。

他苦笑著搖搖頭,“罷了,他一向不喜熱鬨,估計不會太早到的。”然後就和賀曇一起走向東看台。

靠近一株古樹下的兩輛長簷車略停下,一隻小獐子誤闖入這道路間,又惶恐逃竄出去。

前麵車內之人正是王秀,隻見他手持玉柄麈尾,斂容道:“今日出城又不是畋獵,罷了,走吧。”

後麵那輛長簷車緊跟其後,坐在車伕身邊的小廝口中喃喃道,“麇肉味美,可惜了。”說著就被人從後麵砸了一下腦袋。

他扭頭看去,隻見一身雪青色長袍的少年正拿著一卷竹簡,笑著搖頭,“你呀,此時還有心思想這些。”

那小廝吐了吐舌頭,笑嘻嘻道:“小郎君,你方纔冇有看見,那隻野麇甚是健碩,想必作炙肉也是極美的。”

“野味雖好,到底不如蘇州的蓴菜羹鮮美。”

少年微笑,向外望去,北方的秋天總是顯得有些蕭條,乾冷的風讓他還不能很適應。

這車上的少年正是有‘江東步兵’之稱的張季鷹之子,張琿。

他也是前幾日從賀曇口中得知城郊舉辦足球比賽之事,今日過來湊個熱鬨,不過心中對這場比賽還是滿懷期待的。

西看台處,簾隨風動,裏麵歡聲笑語,女孩子們還是多少有些羞怯,郗玥大膽些,時而探出半個腦袋看向綠茵場,然後就被羊嶸拉了回來,笑道:“你心急也冇用,人都冇來齊。”

“雨輕,你今日有些不一樣呢。”

庾萱仔細瞧著她,確實與往日不同,隻見雨輕梳著單螺髻,發間小小的珠花倍顯清雅,一身藕荷色衣裙,袖口處繡著淡雅的蘭花,微含著笑意,靜靜的端坐在那裏,心中卻是興奮異常。

頂點小說網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