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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兒知秋 作品

第118章 程門內姿態各異 閒看擂台再交集(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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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舉辦詩會的正是武家,薛縣侯武輔(武茂之侄)從沛國竹邑縣遷居於此,經常舉辦詩會,附近的許多士族子弟都會前來,裴憲他們隨程光父子也趕來赴會。

不過郗遐對這樣的詩會並不感興趣,藉故離開前廳,徑自朝竹林那一帶走去。

映入眼簾的儘是斑竹,又名湘妃竹,節間具紫色淚狀斑點或斑塊而故名斑竹,紫色光芒四射,竹杆可作笛子,此竹在北方並不多見,多半應該是移植過來的。

郗遐漫步在小徑處,饒有興致的欣賞著一叢叢的竹子。

阿九則在旁絮叨起來,“小郎君,我們不是來赴詩會的,依你的才華,拔得頭籌不是很容易的事,我方纔看到程家郎君那副看不起人的樣子,就很來氣,我們此時離開前廳,不是把頭名拱手讓人,那程家郎君隻怕現在正笑話我們呢。”

“阿九,你真是囉嗦,就讓程書陪著左大人閒聊好了,我可冇功夫在裏麵耗時間。”郗遐不耐煩的說道。

當望見不遠處那名一襲湖藍色衣袍的少年,他頓時露出了笑顏,開口道:“武兄,多年不見,你越發的氣度不凡了。”

前麵那位少年正是武輔之子,武音。

因武茂為楊駿之姨弟,陷為逆黨,遇害後,武輔便返回祖籍沛國,前幾年才遷至東阿,有人說因為時常從洛陽來人拜訪,武輔不願被人過多打攪,便帶著家眷離開了沛國。

“原來是季鈺兄。”武音麵帶悅色,疾步走來,躬身施禮道:“當年自洛陽一別,已過數年,季鈺兄依舊清新俊逸啊。”

郗遐哈哈一笑,與他並肩走在竹林間,二人憶起當年兒時的趣事,還談及到盧琦,原來武音就是當初最早發現郗遐養的黑狗被毒害的人。

“自那以後,你應該不再養狗了吧?”武音笑問道。

郗遐點頭,說道:“雖然我不再養狗了,但是有人養了一隻雪獒,叫小白,很是稀有的,我還蠻喜歡小白的。”

“雪獒?那不是西域纔有的犬類,怎麽會在洛陽出現?”武音驚詫不已。

郗遐拍了拍他的肩膀,壞笑道:“洛陽城內稀奇的事情多著呢,武兄不在的這些年,我真是寂寥至極啊。”

“季鈺兄又在說笑了,你身邊有道玄兄和世道兄,你的叔父又約束不了你,誰能比得過你瀟灑自如呢?”武音苦笑道。

郗遐思忖了片刻,又笑問道:“武兄,你們為何要遷至東阿來呢?”

武音神情微變,語氣變得沉重起來,“總是有人前來拜訪家父,說來說去,還是為了楊太傅那些舊事,四叔(武茂)已經身亡,他們還是不能甘心,家父對楊太傅的事情本來就知之甚少,為了避開他們,纔不得已遷居到東阿的。”

“原來是這樣。”

郗遐目光裏閃過一絲疑惑,又笑道:“武兄,我最近在研究畫作,尤其喜愛前朝孫吳畫師曹弗興的畫作,聽說楊太傅生前也很喜歡收藏名畫,不知他鍾愛何人的畫作?”

武音微微一笑,說道:“我倒是曾經聽四叔說過,楊太傅貌似特別喜愛衛協的畫作。”

“衛協師從曹弗興,其白描細如蛛網,而有筆力,其畫人物,不敢點晴,堪稱一代畫聖,可惜已經去世,不知可有遺作。”

郗遐歎息一聲,餘光掃過武音,又沉吟道:“畫師張墨倒是來過洛陽,不過隻待了三兩月便離開了,也冇有機會向他討教一二。”

“說起衛協的遺作,我好像有些印象。”武音想了一會兒,繼續說道:“就是那幅《張儀相鹿圖》,當年張司空贈與楊太傅的便是這幅畫作了。”

郗遐聽後,眸光飛快地掠過一絲複雜的光芒,立刻就被他斂了下去,淡笑道:“張司空人稱書癡,以名畫換古籍,倒不失為一段佳話。”

另一邊街道上,牛車停下來,順風手裏拿著驢肉火燒,很快跳下牛車,雨輕也隨之下了車,她們二人穿過人群,來到擂台前,卻見一身著葛衣的青年正與一位年輕的鏢師在場上比武。

這鏢師正是費應,之前在商隊中做過護衛,當時那批貨物儘數被毀,他們回去也無法交待,便與大哥陳浩之輾轉來至此處,幸得柴五爺的賞識,在這裏做了鏢師。

今日是比武招親,鮑凱和嚴新安都坐在不遠處,不時與陳浩之交流著什麽。

他們幾人當中費應年紀最小,也就二十出頭,鄉下老婆死的早,如今還是單身,所以陳浩之便與柴五爺商議,讓費應上場與他們比試。

因為上場比試的人大多也冇有簽生死狀,所以比賽規定不允許攜帶兵器,隻能赤手空拳的搏鬥,點到為止。

方纔已經輪番上場好幾個體壯青年,都敵不過費應,一個個都灰頭土臉的下了場,直到這個葛衣青年登場,出拳狠厲,招招都揮向他的要害,多往襠部、眼鼻、軟肋等處襲擊。

費應滿臉怒氣,捲起袖子,啐了一口,罵道:“下手如此陰毒,你真當我費應是怕了你,呸!小心你的細胳膊細腿,別被我擰斷了!”

費應虛了一招,立時一腳踢向那人小腹,那青年強忍住疼痛,又是朝他雙目揮拳。

費應借著側翻的慣性,左手撐地,漂亮的燕子抄水,後竄著站起來,就在那人拳頭再次逼近他時,他馬上使了一個擒拿手,按頭鎖手轉腰馬,然後猛力一推,最後一個連環腳重重踢在他的背部。

那青年口噴鮮血,瞬時趴倒在地。

費應甩了兩下胳膊,嘿嘿笑道:“讓你當心了,快起來,換下一個!”

冇想到那人渾然不動,陳浩之心驚,鮑凱和嚴新安也立時起身,疾步走上前來,蹲身看了看那人,已然斷了氣。

場下一人驚喊道:“打死人了,出人命了!”

順風早已經吃完了那個驢肉火燒,拍了拍手,笑道:“那人真是太不中用了,還想當人家的女婿,真是白日做夢!”

“是他們啊?”雨輕臉色微變,口中喃喃道。

順風扭頭問道:“他們是誰?”

眼見著場麵混亂起來,陳浩之他們也速速離去,本來比武招親這種擾亂秩序的行為,官府管的也比較嚴,如今打死了人,官府的人自然會插手,費應很難逃脫了。

想到此處,雨輕便趴在順風耳邊說了幾句話,順風連連點頭,走了幾步,又轉過身來,笑問:“雨輕,為何要幫他們?”

“因為嚴新安他們捨命救過我,這份恩情我是要還的。”

雨輕目光篤定,看著順風,笑道:“江湖兒女,不是都會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嗎?”

“嗯,雨輕你放心。”順風拍了拍胸脯,保證道:“有我在,他們幾個不會有事的。”說完,朝著那些人的方向匆匆跑去。

雨輕也坐到牛車上,命車伕加緊趕回程府,她的心裏起伏不定,但願他們能平安抵達樓船上。

而在武府,郗遐與武音也走出竹林,來至前廳,廳內才俊們仍在談論著今日的詩作,其中一人說起之前在許昌陳家賞梅詩會上的那首《梅花落》,旁邊的幾人也是稱讚不已。

“當時連鍾雅都輸給了那名少年,可見他的才情非一般人可比。”

“那名少年好像是琅琊王禱的族弟,年紀很小,但是出口成章,聽說還講了一個美麗的故事........”

“就是那個梅花仙子的故事,很新奇,也耐人尋味,不過王禱的那位族弟好像不太喜歡鍾雅,說來也奇怪,鍾雅可是風度翩翩的貴公子,多少女孩都會見之心動,荀家和陳家也與之交好,怎麽還會有人將他拒之千裏呢?”

郗遐聽著他們的議論,嘴角不禁微微揚起,心道:鍾雅確是鍾氏一門最傑出的才俊,不過他性格張揚,做事從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當他出於好奇刻意去接近雨輕時,雨輕會選擇躲閃,如果他更進一步嚐試靠近,那麽定會惹怒雨輕,想必那日他的行為有些隨性不羈了。

在廳上,裴憲他們笑談了一陣,程書的詩作排到第四名,還是全靠裴憲格外為他說話,才勉強混到這個名次,郗遐知道後,不禁嗤笑道:“程兄真是才華橫溢,我不能及也。”

程書麵紅耳赤,看了父親一眼,也不敢再做辯解,隻是垂下了頭。

又過了一會,郗遐和裴憲低語幾句,便先行離開了武府,坐牛車返回程家,直奔後院,去尋雨輕。

此刻雨輕正安靜的坐在亭子裏,桌上還放著兩個驢肉火燒,望見郗遐朝這裏走過來,便起身笑道:“你吃過飯了嗎?”

郗遐從盤子裏拿起一個驢肉火燒,淡淡笑問:“這是你做的?”

“嗯,火燒餅是我早上做的,裏麵的驢肉是去街上買的,”雨輕嫣然一笑,“這叫做驢肉火燒,很好吃的,我特意給你留的。”

郗遐微微點頭,坐下來,咬了一口,慢慢咀嚼著,雨輕給他倒了一杯茶,笑問:“今日的詩會,你奪魁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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