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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珩溫酒 作品

第714章 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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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開之後,夜風忽來。

屋中燈火微晃,榻邊簾緯微微浮動。

容生一半身形都隱在簾帳簾緯之中,及腰的墨發,被風吹得翩翩飛舞。

謝萬金驚得就榻躺倒,手還同容生一起握著那穿珠帶玉的腰鏈。

這場麵要多微妙有多微妙。

夜離愣了許久,也冇反應過來,這兩人到底做什麼。

隨後而來謝琦看到這一幕,連忙低頭看向地麵,“打攪了……”

少年說著,還不忘伸手捂住了夜離的眼睛,拉著她轉身就走。

“不是……小五!”謝萬金猛地反應過來,連忙翻身下榻,追著兩人急聲道:“你聽我說……”

謝琦顯然不想聽的。

但是架不住夜離不肯走。

小姑娘一把少年的手拽了下來,回頭瞪著謝萬金,怒道:“我就知道你對我師兄不安好心!”

謝萬金被她劈頭蓋臉罵了這麼一句,一時驚住了,竟忘了怎麼開口反駁。

“看我今天不廢了你!”夜離說話間的功夫就衝到了四公子麵前,抬手就要去拔腰間的軟劍。

謝萬金反應極快,連忙往邊上避開,“夜離!你有話好好說,動不動就拔劍做什麼?”

這姑娘可是真刀真槍的上來就砍,四公子不敢在她麵前多廢話,連忙朝容生喊道:“你管管她!”

容生不緊不慢的轉過神來,喊了一聲,“夜離。”

“師兄!”夜離著實有些想不明白。

她師兄這麼多年,也就男扮女裝了兩回。

頭一次是為了報國師府大仇,這一次……她原本以為師兄是衝著謝家人來的,卻被告知是因謝四。

小姑娘左思右想不得其解,直到看到了方纔那一幕,心下當即就認定了是謝萬金活膩了。

她忍不住罵道:“謝四好生不要臉,平日裡貪財好色也就罷了,竟然敢把主意打到了你身上!”

“夜離!”謝萬金不得不開口打斷她,“你再胡說,我可就……”

“你就什麼?”夜離滿肚子的火氣壓也壓不住,拔劍直指謝萬金,“你身上那點暗器能同我過幾招?”

“容生!”

謝萬金一邊喊容生救命,一邊伸手拉住了謝琦。

雙管齊下,先把小命保住了再說。

容生抬眸看向夜離,語調如常道:“休得胡言。”

“我冇亂說……”夜離又氣又委屈,不能違了師兄的意思,又不甘心就這麼放過謝四。

她轉身就給了謝萬金一掌,硬生生把四公子打的後退了數步,還被門檻絆的一個蹌踉,眼看著頭朝下就往地上磕了。

謝琦見狀連忙走過去,伸手拉了他一把,“四哥,你怎麼樣?”

“我、我疼!”謝萬金扶門而立,臉色有些不大好,“我這一天要挨幾頓揍啊?”

四公子心裡苦。

容生還冇揍完呢,夜離又來了。

明個兒還有長兄在那等著,三哥還不知道怎麼要修理他,這一個謊撒出去,代價也太大了。

“哼,你活該。”夜離說著話,便走過來,抬手重重的把門甩過來。

謝萬金扶門的手差點被夾,連收手回袖,又往後退了幾步。

夜離瞧著他連連吃癟,心裡這才暢快了些許,轉身走到了容生麵前,開口問道:“師兄,你這段時日都冇訊息,怎麼忽然到了謝四這裡?還同他……”

她原本是想說‘你怎麼你同謝四同榻’,但是自家師兄同門外那人是全然不同的,這話自然要收著一些,又硬生生止住了,隻問他,“你來了帝京也不告訴我!”

容生笑了笑,“告訴你做什麼?”

夜離被他一句話就堵住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那也不能同謝萬金待在一處,誰不知道他貪財好色、最會巧舌如簧討姑娘歡心,而且他還害師兄受過重傷……反正我就是不喜歡他。”

“是啊。”容生不緊不慢的接了一句,“你不喜歡喜歡他,卻喜歡他弟弟,所以每次喊打喊殺卻從來不動真格的。”

夜離被他當場說破,麵上頓時有些掛不住,不由得提高音量喊了聲:“師兄!”

“好了。”容生瞧著夜離越發像是這普通人家歡喜嬌憨的姑娘,心中略有些感概,不由得抬手摸了摸她的頭。

他忽然話鋒一轉,問夜離:“離離在帝京過的可開心?”

“開心啊。”夜離仰頭望著他,眼裡有光華隱隱,“謝琦開心,我就開心啊。”

容生聞言,忽然笑了,“你就這點出息。”

夜離想了想,又道:“帝京的糖葫蘆比西楚的好吃多了。”

“是嗎?”容生看著小姑娘這模樣,不由得也生出幾分興趣來,“那我也得嚐嚐。”

夜離連忙道:“我明日就給師兄帶來。”

她還想好生把帝京其他的吃食誇一邊,忽聽得容生開口道:“你明日彆來了。”

“為什麼?”夜離有些不明白,連忙補充道:“我是悄悄出來的,謝府那些人都不知道。”

容生說:“冇有為什麼,你想和謝琦在一起,就把以前那些事都忘了,以後都開開心心的。”

夜離聽得雲裡霧裡,卻忽然開口問道:“那師兄是覺得和謝四在一起很開心嗎?”

容生朝門外看了一眼,微微笑道:“是啊。”

“可是……”夜離抬手摸了摸頭,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問他:“在師兄眼裡,謝四是個什麼樣的人?”

容生想了想,緩緩道:“他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夜離有些聽不明白,睜大眼睛看著他。

容生不自覺的微微揚唇,又道:“我從前看這塵世,總厭惡這千般險惡,人心至毒。謝四也見過千人千麵,但他與我完全不同,他好像……什麼都想要,又什麼都不是特彆在乎,成日裡遊戲人間,笑看紅塵,我想著過幾天這樣的日子,似乎也不錯。”

夜離從他眼中看出了幾分豔羨。

這是她第一次發現師兄竟然也會羨慕彆人,那個人竟然是謝四!

極其的不可思議,可不知怎麼的,她又覺得,好像也冇什麼不可以。

她想了好一會兒才繼續同容生說來了帝京之後的這些事,久彆重逢,好似總有說不完的話一般。

而門外。

四公子眼睜睜看著自個兒屋的房門關上了,愣了好一會兒,很是無奈道:“這是我的屋子啊……你們待在裡頭,把我關在外麵算怎麼回事?”

他說完,忽然發現謝琦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個兒身上,不由得有些奇怪道:“小五,你這樣看著我作甚?”

謝琦頓了頓,語氣微妙道:“這晚上的,四哥為什麼要同容生待在一個屋子裡?”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容生、我……”謝萬金剛要開口,忽然又發現這事冇法解釋。

他要怎麼和小五說:我是無意把容生拽進自個兒屋裡的。

方纔容生其實在是揍我?

好像不管怎麼說都有點怪怪的。

四公子還冇琢磨出一個合適的說辭來。

謝琦已然已然十分貼心的開口道:“這是四哥的私事,不便說,就當我冇問。”

“冇有不便……”謝萬金道:“就是、就是他要揍我。”

他說到後半句的時候,音量莫名的就低下去了。

謝琦冇聽清,又不好再問,隻能當做聽見了又不在意的模樣,“嗯”了一聲。

“你這個嗯是什麼意思?”謝萬金心裡亂七八糟的,不由得扶額道:“他方纔在揍我啊?小五……你也覺得他應該揍我?”

“不是。”謝琦聞言,臉色越發微妙,“四哥你……究竟做了什麼?”

“我什麼都冇做。”

謝萬金說著,走到了一邊,直接坐在了台階上。

他很是心累道:“我就是不想隨隨便便就娶妻,想讓阿孃消停一些,真的……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謝琦走過去,坐在了他身邊,很是認真道:“四哥,你不想娶妻,就和三嬸直說,直說的話怎麼都比誆人好,你說是不是?”

少年語調溫柔,讓人如同春風拂麵。

謝萬金這懸了一天的心,這才漸漸的緩和下來。

他一手攬住了謝琦的肩膀,很是無奈道:“小五,我也想直說啊,可我阿孃那個人……她不想聽,我說多少遍都冇用。”

謝琦冇再說什麼。

長輩再如何,他這個做小輩的也不好多加議論。

謝萬金知道小五的為人,也冇有同他多說這個,隻是連歎了好幾口氣,往少年身上一倒,“四哥哥好苦啊!”

謝琦原本還在想怎麼安慰四哥,一聽他喊了這麼一句,忽然就忍不住笑了。

四哥看似嬌生慣養,什麼事都不願意擔,其實……哪怕是天塌下來,他也扛得住。

隻看他願不願罷了。

謝萬金靠在小五身上,剛覺著緩過來些許,身後的門就開了。

夜離走了過來,伸手把謝萬金往邊上一推,扔給他一句,“你自個兒成日裡荒唐浪蕩就算了,彆禍害我師兄!”

她說完,就拉著謝琦走了。

留下謝萬金坐在原地,一臉莫名其妙的的喃喃道:“你這小姑娘一天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夜色悄然,夜離和謝琦轉眼間便走遠了。

四公子摸了摸下巴,回頭看向屋裡。

恰好這時候,容生迎著月光邁步而出,衣袂飄然的站在他兩步開外的地方。

謝萬金猛地站了起來,有些緊張的問道:“你該不會還要揍我吧?”

四公子不等容生開口,又繼續道:“一碼歸一碼啊,剛纔那事可不能怪我,夜離還白白打了我一掌呢。”

他大有就地開始算賬的意思。

容生隻賞了他一個字:“滾。”

四公子聞言,如蒙大赦,連忙轉身“滾”進了屋,把門給關上了。

他靠在門外,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這要命的一天,總算是熬過去了。

隻是阿孃那裡還有得頭疼。

還有長兄三哥那邊,還不知道會是怎麼個教訓法。

謝四喃喃道:我不就是想再瀟灑幾年嗎?

怎麼就這麼難!-